当樱桃熟了的时候

2006年5月2日我去美国探望居住在犹他洲的大女儿，她家的后院有一棵十几米高的樱桃树，直径最粗处约五十公分，当地人估计其树龄为一百年左右，我站在厨房后的凉亭上，正对着满树白花的樱桃树，像一把巨大的花伞，令我陶醉，女儿多次催我在樱桃花前照相留念，我总觉得衣服不够漂亮，配不上这美景而作罢。而我每次看到这簇拥着竞相怒放的白花，都使我兴奋不已。但好花不常开，几天以后，花瓣纷纷落下，绿草地上便铺上一层雪白的花瓣，很快干枯，又回归泥土了。

我每天都在观察逐渐长大的小樱桃，直到6月中旬，终于盼到樱桃红了，我就迫不急待地摘着吃，邻居老太太说：“我看着都觉得酸”，于是她摘了一袋她家种的樱桃给我尝尝，她家的又大又甜，已成紫红色，又过了十天，我家的樱桃也变成了暗红色，像一串串的玛瑙镶嵌在绿叶中，阳光一照，煞是好看，令人垂涎欲滴，累累的果实把树枝压得很低，连我两岁的小外孙都能摘着，这下我可忙了，每天要花几个小时摘樱桃，摘完下边的摘中间的，我扛了一个两米多高的A字型梯子，我摘了一篮又一篮，全不顾花甲之年的年龄，摘得好过瘾，有时候一只脚踩着梯子顶，另一只脚踩在围墙上，活像个骑士，事后我一想，万一我要是摔下来，恐怕整棵樱桃树卖了也不够我交医疗费。可是当时却什么都不想，全神贯注摘樱桃，小外孙女吃惊地说：“姥姥不知道怎么摘的那么多又大又好的樱桃，就像变魔术一样”。此时，我的血压和血糖都不高了，恐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！我深深地体会到农民丰收的喜悦。逐渐地中间够得着的部分都摘得差不多了，两个冰箱的冷藏室也快塞满了，但上面的精华部分我却摘不着，看着那亮晶晶的樱桃，真有一种不摘下来誓不罢休的决心，于是，我站在梯子上，用长木棍把樱桃打下来，一棍子打下去，像下雨似的哗哗哗掉下一大片， 女儿出去办事，左邻右舍，邮递员等凡是打交道的人都送给人家一包，大家都吃的很 高兴，十一岁的外孙女，领回来一群孩子，大一点的孩子爬树，有的摘，有的用棍子打，，小小孩就在地下捡，叽叽喳喳，好不热闹。有一天，外孙女安娜和邻居十岁的女孩帕西爬到十几米高的树顶上去摘樱桃，我很担心，怕她们掉下来，我说：“如果在我家出的事，咱们还得负责任”。一会儿，外孙女递给我一张纸条说，你现在不用担心了！我一看，是她用英语写道：“我同意帕西去爬安娜家的樱桃树，万一她掉下来并且摔死了，我们将不负责任。”落款是帕西的父母。她的父亲竟然签了字。我女儿批评外孙女应该徴求大人的意见再行事，又说：“落款是帕西的父母, 你又写我们将不负责任, 那就是她的父母将不负责任, 那我们还得负责任。”外孙女沮丧地对小女孩说: “还是我们要负责任。算了! 你不要死就是了。”小女孩说：“我不会死的，我从来没死过！”

女儿兴奋地说：“往年我们只是够得着的部分摘几个吃吃，忙得没时间去摘，过几天都干了，掉一地，孩子们还得到超市上去买，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的樱桃”。 我看着隔壁那棵与我们差不多大的樱桃树，满树的红樱桃逐渐暗淡下去，掩没在绿叶当中，我确实有一种自豪感，同时也为邻居挽惜。

7月中旬，我停止了摘樱桃的工作，因为树顶上实在无法够着，无限风光在险峰，那些最大最好的樱桃已经熟得透透的了，成了小鸟们的美食，剩下的掉到地上又成了蚂蚁的美食，看到成群的蚂蚁，踩到脚上很脏，所以，每天都得弯着腰清理，感到很厌烦，怪不得当地许多人不喜欢种果树，据邻居讲，我们这棵樱桃树差一点被前一个房主砍掉，是他们苦苦要求下才保留下来的。由此想到：凡事都有两重性，有利有弊。

8月中旬女儿来电话告诉我，冰箱里的樱桃都发霉了，全扔掉了。